（达康书记BG）致橡树
九、
钱贝贝躺在病床上，她是世界仿佛被打翻的万花筒，各种光影和色彩都在旋转，隐约间她听到医生的交谈，说是轻微脑震荡。钱贝贝感官上不好受，心里却是一片清明，她没有时间去向医生申诉痛苦，脑子里反复重复着车祸发生短短几十秒的画面，诡异，太诡异了。
今天一早，她接到自己负责的那家定向增发的移动设备公司的电话，要和她当面商讨工作，钱贝贝也有很多疑惑要向对方询问，她按照对方提供的导航路线出发，在那个空旷的十字路口等红灯时，钱贝贝看了一眼后视镜，发现自己的嘴唇有点点脱妆，正准备拿出口红补妆时，就看到后面一辆拉土车冲了过来，速度太快，根本不是正常行驶，钱贝贝手忙脚乱打方向盘，踩下油门向一边躲避，车子的尾部还是收到了重重的撞击，失控地撞向了一侧的绿化带。
她的世界瞬间一片空白，再次醒来时，已经是在摇晃的救护车上了。钱贝贝回想着那十几秒，那辆拉土车冲得那么快，带着一种决绝而来，就像是锁定了她这个目标。真的只是意外事故吗？
头痛、胳膊痛、腿痛，没有一个地方不痛，所幸她还是听到一句：“骨头没伤，真是运气好。”经过一连串检查后她被送进了病房，眩晕感渐渐减弱，钱贝贝有些困，大概是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，迷迷糊糊间，她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走了进来，在她床头的输液瓶旁动了一下，应该是护士吧，钱贝贝想。
门又关上了，一分钟后，钱贝贝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，痛，钻心的痛，随着胸腔传来的疼痛，还有全身血液倒流的冰冷感觉，身体在一寸寸地不受控制。这是怎么了，钱贝贝想起五岁时溺水的感觉，她仿佛又回到那个无助的时刻，徒劳的挣扎，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的光亮离自己越来越远……
在失去意识前，她好像看见跟在李达康身边那个中原地产的小哥……自己是糊涂了吗？人生最后一个影像居然是他，下辈子卖房去吧，钱贝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自嘲了一下。
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，打断了正在沉思的李达康，是金秘书？李达康接起电话，金秘书急促的声音穿了过来：“李书记，我刚到市一院找到钱贝贝的病房，就看到她快不行了，我已经通知了医生急救，初步了解是心脏病突发。”
心脏病，李达康心里一沉，这个司空见惯的心脑血管疾病在近年来地位极其尴尬，让民众对政府的公信力产生了极大的怀疑。赵东来刚说钱贝贝的车祸有疑点，紧接着钱贝贝就心脏病突发了，李达康不能不多想，如果这背后真有什么隐情，那动手脚的人，真是胆大包天，一而再，再而三在他京州的地界上动手，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市委书记了！李达康感到权威受到极大的挑衅，这股滔天怒火里，究竟有没有他个人的感性，他暂时并未察觉。
李达康走到办公楼下时，接到他电话的赵东来已经等在那里了，他看了一眼自己的专车，改变了主意，走到赵东来车前：“坐你的车去。”
车上，赵东来向李达康汇报现在掌握的情况：“钱贝贝送到市一院时，只是有些脑震荡和皮外伤，整个人状态还是清醒的，我让交警支队的两个人暂时守在那里，但是这两个人一个去接电话了，一个正好去了卫生间，所以并没有看到钱贝贝的病房发生了什么。”
李达康诘问：“怎么就这么凑巧？”
赵东来多年的刑侦经验告诉他这件事疑点重重，他谨慎地说：“李书记，京州的警察队伍并不是铁板一块，比如说，像程度这样的人还是存在的。”
李达康当面指示要扒掉警服的程度，摇身一变成立省公安厅办公室的副主任，这件事一直让李达康如鲠在喉。区区一个程度，他根本不会放在眼里，但是他身后的祁同伟，以及祁同伟身后的高育良，才是真正的麻烦。新来的沙书记心似海底针，谁都琢磨不明白，李达康自己和高育良明面上都是老书记的人，他现在和高育良同室操戈，沙书记会做什么文章？北京的赵立春又怎么想？
李达康看着窗外京州繁华的街景，按下心里七七八八的猜测，现在都不是时候。他嘱咐赵东来：“这件事私下去查，和陈海的事情并案。至于医院，搞清楚钱贝贝的治疗过程，每一个环节！”
“好，要通知市一院的王院长吗？”
这个王院长，李达康认识他，他曾经是赵立春在京州任市委书记时的保健医生，后来在赵立春的帮助下平步青云，走上行政管理岗位，一路做到了院长。“不必了，用私人身份去。”
李达康到医院时，钱贝贝的抢救已经结束了，幸好金秘书发现及时，她才捡回一条命。李达康站在病床侧，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，头上胳膊上包裹着纱布的钱贝贝，心里的愤怒更甚，同时还夹杂着一丝愧疚。在他治下号称社会平稳安定、经济飞速发展的明星城市京州，居然发生这种事，而且后果竟然是让一个柔弱的女人来承担。这是不是他李达康再一次的失职。
李达康神色凝重，金秘书跟随他几年，对他的心思摸得七七八八，说：“李书记，现在还没有定论，您先别着急。”
“去看过病房监控没有？”
赵东来摇头：“刚了解的情况，这一层的视频监控坏了。”
“坏了？”李达康彻底被激怒了：“可真是时候。去查！这件事情必须查得水落石出！”
钱贝贝不知道自己怎么恢复的知觉，她仿佛在黑暗中摸索着走了一段长路，她以为这就是死亡的感觉，走着走着，前面竟然出现了点点光亮，就像一个长长隧道的出口，钱贝贝不想死，她拼命地向前跑啊跑，快要精疲力竭时，终于到了隧道的出口，那里站着一个人，仿佛在等着她。钱贝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跑到那人面前，等在那里的人是李达康……
“你醒了？”李达康的声音带着难得的温和。
钱贝贝委屈，她太委屈了，短短几个小时，她经历了两次生死，现在终于有人在她身边了，她终于不用一个人承受这些恐惧与无助。
钱贝贝的眼泪勾起了李达康的恻隐之心，他说自己心硬了一辈子，但是那是对他自己。对别人，哪怕是素不相识的人，他的心总是包裹在坚硬的外壳下充满热情地跳动，就像他牵挂的GDP，还有那后面的民生福祉。他的心，从来就不是自己的。
钱贝贝朝李达康伸出手，李达康示意走过来的金秘书退后，伸手握住了钱贝贝冰冷又颤抖的手，安慰说：“现在没事了。”
李达康的手干燥而温暖，温度顺着钱贝贝的指尖传递到心里，这种安定感，反而让钱贝贝哭得更凶了。梨花带雨，李达康心里闪过一丝怜惜，更多的是对自己失职的内疚感，他拉过病床边的椅子，坐下来，静静地陪着她。
金秘书和赵东来面面相觑，气氛有些微妙。赵东来从之前给李达康的汇报中看出一些端倪，李达康认识钱贝贝。金秘书知道的更多，李达康刚才还要自己帮他弄个微信，把钱贝贝加进来。要知道，李达康之前连欧阳菁让他开通微信要求都拒绝了，还让金秘书不要听欧阳的指挥，多管闲事。
赵东来看着病床前双手相握的两个人，心里嘀咕：这次的案子要是查不出，恐怕就不是挨一顿训这么简单了。
钱贝贝哭够了，恢复了原有的冷静自持，这才觉得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有些尴尬，李达康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，两个人默契地放开手。钱贝贝看了一眼李达康身后的两个人，说：“李书记，我有话要和你单独说。”
TBC
PS：写到第九章才拉到小手，也是没谁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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